人與人之間的感情,最動容的某過於親情了,待我長大了,你依然在,這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呀!
我是奶奶帶大的。
記憶裏最深刻的事就是常常在晚飯後趴在她背上或者懷裏睡去。
姑姑們瞧見了,說奶奶太慣着我。
這麼大了還總是抱着。
可那些年,我就是這樣搖啊搖啊長大的。
如今我有了孩子,才明白當年她對我的寵溺,讓我獲得了生命中最初的安全感。
當我長大後,她開始讓我幹活。
幾乎做遍了所有的農活。
那時家裏餵了豬,所以幾乎每天都要去拔“豬草”,總要很大一筐。
也常跟她在附近的山上拾柴火,家裏煮飯做菜得燒火。
記得那時我也會恨她對我太狠,爲什麼我就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去放肆玩耍。
如今,我明白了做父母的不易,懂她的苦。
很多事都得靠自己,不勤快努力不行。
小時候,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奶奶哪一天會離開我。
當我明白了生死的時候,更有這種擔憂。
沒有爸爸媽媽在身邊,奶奶就成了唯一的依靠。
所有我記得那時心裏常常暗暗許願:老天爺,讓她多活些歲數吧,哪怕用我的生命去換。
可能很多人都曾對自己內心所愛的人,許這樣的願。
記得那時,很多人看到我跟在奶奶的身後,會說:“以後要對你奶奶好一點呀!養大你真的不容易。”
我心裏想,“這還用你說嗎!一定會對他好的。”
所以那時常常會在心裏算着自己長大的時間。
等我20歲的時候,奶奶會多大。
等我結婚生子的時候,奶奶又會多大。
還記得有一次,我在竈前燒火,奶奶在那炒菜做飯。
“將來等我結婚了,你就跟我住,也可以看看我的孩子了。”
“我哪有那福氣啊!我能把你帶大就好了。”
“會的,那時候你才70多歲。”
“但願吧,我也想看看曾孫子呢!”
一聲常常的嘆息。
當我終於大學畢業的那年,奶奶剛好70歲。
我找了一份工作,可是工資只有一千多。
付完房租和生活開支後,到年底竟沒有一分餘錢。
可是我還得回家陪奶奶過年。
最後女友年底發了獎金,給了1千給我解了燃眉之急。
回家給奶奶買了年貨,又給了她一點生活費。
她跟我說“不要花錢買這些,你們掙錢不容易,你要自己存着。”
我心裏暗暗告誡自己要努力,讓奶奶能過得鬆一點,不要總是繃得這麼緊。
從小到大,我從來沒見她爲自己置辦一點好衣服,那時家裏幾乎所有的錢都給我讀書和開支了。
到了如今,說給她買點東西。
她總是說:“不要買了,用不了多久了”
“我給你買質量好的,能用很久。”
“活不了多久了,別買了。也不要買那些好的,費錢。”
聽到這話,我心裏很難受。
前幾天,她又跟我說:“明年一定要把我送回去”
“到外邊挺好的,大家都在外邊。”
“不行,我還是得回去。我晚上總做夢,夢見你爺爺喚我了。”
我明白她的想法。
答應她說一定送她回老家。
當奶奶老了的時候,我特別害怕接到老家來的陌生電話。
特別是晚上電話響起,更是害怕。
因爲我害怕聽到那個消息。
前幾年,奶奶的姐姐最後一次來我家。
兩人又像往常一樣,晚上在牀上絮絮叨叨說了一夜的話。
就在那年,姨奶奶永遠走了。
奶奶爲此又傷心了很久。
我有一個好朋友也是奶奶帶大的。
他說自己小的時候,爸爸每次喝了酒回家就會兇巴巴的罵人。
而奶奶就是自己的避風港。
當他那天得到了奶奶去世的消息,覺得自己的內心的童年崩塌了。
童年真正離自己遠去了。
每個人內心都有一個童年,會因爲一些人的存在而存在。
還記得小時候,回家後總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。
在外邊玩耍久了,總是有一個人在大馬路上叫喚我的名字。
還記得自己每次離家上學,總是有一個人一直目送我離開。
又每次都歡喜地等我回家。
……
如今,這些童年記憶的主人還在我眼前。
能坐在我面前的沙發上。
平時我打電話過去也能迴應。
有時我跟她還是會抱怨、偶爾還發一點小脾氣。
可她總是笑一笑,還逢人就說我是個好孩子。
以前,沒有跟她在一起過年時,我都會想念她做的年夜飯。
而今年,她在我這裏,陪我過年。
我內心歡喜。
感謝老天,我長大了,你還在……